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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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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予灼忽然坐直身體, 正好對上那位假少爺的視線。

陸倚雲本一臉不爽,看到安予灼時,神情逐漸和緩下來, 當李學蓮給他安排座位時,陸倚雲打斷了她的話:“老師, 我想坐最後一排。”

他一指陸餘:“坐他的位置。”

陸餘:“?”

陸餘瞇了瞇眼睛,終於賞了新轉學生一個正眼。

陸倚雲從那眼神裏讀出不爽,不過他倒是信心十足。他半路轉來這裏讀高三,本來心裏就萬般不願意, 為了讓他讀得舒服一點,父親和母親給新學校捐了不少設備,開學前母親還親自拜訪了校長和各位老師。

老師嘛,尤其是小地方的老師,又窮, 眼皮子又淺,給一點好處就樂得找不著北, 這位班主任也是被校長提點過的,不會不懂事, 任憑那個大個子怎麽不爽,該是他的座位, 還得是他的。

李學蓮問:“陸餘, 新同學想跟你換位子, 你願意嗎?”

老師問話, 陸餘很有禮貌地站起來,然後說:“不行。”

陸倚雲:“…………”

媽的這家夥還挺拽, 看班主任怎麽收拾他!聽說這位李老師是出了名的滅絕師太。

李學蓮擡手示意陸餘坐下:“好的。”又對陸倚雲說:“你聽見了, 他不願意。給你安排新座位。”

陸倚雲:“???”不是?這就完了???

李學蓮一指靠門角落的韓刺身邊:“看你個子也挺高的, 坐那邊的空位吧。”

陸倚雲:“老師!”

李學蓮眼睛一立:“你有什麽意見?”

這回,陸倚雲倒是見識到“滅絕師太”的威力了,這位李老師個子不高,還沒到他肩膀,但一身壓迫感,是擁有幾十年跟同學鬥爭經驗的老特級教師才能練出來的,非常唬人。

陸倚雲張了張嘴,不爽道:“沒有!”

說完,把書包一甩,陰沈著臉往最後一排走,在韓刺身邊的空位一坐。

李學蓮望著他的背影運氣,這個轉學生果然囂張!學習不怎麽樣,還四六不懂!真是個不知所謂的紈絝子弟!沒開學前,校長給她施壓,還被迫收了禮物,她就覺得不舒服,感覺自己要接手一個大麻煩,果然!開學第一天就給她下馬威?呵呵。

甚至還妄想欺負陸餘,陸餘是年級第一,清北的苗子,是她的心肝寶貝,她還指望陸餘高考時給她拿個狀元呢!那對一位高三班主任來說,是多大的榮譽?這個陸倚雲區區一個紈絝子弟,怎麽跟年級第一比?真是好笑!

陸倚雲也很氣。

他沈著臉,一上午都沒說話,心裏盤算著,放學就要好好跟他媽告狀!他媽是最疼他的,從小要星星不給月亮,若不是老爸非逼著他轉學到這鳥不拉屎的地方,他肯定不願意離開家。

爸媽可是答應過他,要他在這裏舒舒服服地念幾個月高中,學校全都打點好,誰也不會為難他,等老爺子一走,他就回到原本的貴族學校。

可是,他人都轉過來了,老爺子到現在都沒來!而且說好的沒人為難他呢?這個班主任,還有那個很拽的大高個,他都要告訴媽,讓她收拾他們!

見新轉學生這樣拉著一張大長臉,誰也不搭理的樣子,韓刺他們還真有點摸不著頭腦,背著陸倚雲嘰嘰咕咕地發了一上午消息,後來他們一致得出結論:這個姓陸的挺勇,竟敢懟老班!而且老班竟然沒揭了他的皮,說明他應該來頭不小!!

韓刺這兩年一直憋著氣,想找機會整一整陸餘,殺殺他的氣焰。他感覺契機來了,這位陸倚雲,說不定能壓制陸餘。

可惜陸倚雲根本不搭理韓刺,他不但懟老師,不爽陸餘,也懶得理會韓刺,陸倚雲覺得自己是來自上流貴族學校的上流人士,平等地看不起北城所有的土包子。

但有一個人還能入他的眼。

陸倚雲不聽課,明目張膽地隔著四排座位,看教室另一頭的安予灼。

這個小帥哥真的好漂亮。陸倚雲鮮少用“漂亮”來形容一個男生,他家境優渥,每年寒暑假都要出國玩兩回,世界各地的美人他見得多了,還沒碰到過像安予灼這麽漂亮的。

小地方竟然還臥虎藏龍!

是的,他喜歡男生。

轉來人生地不熟的新學校,唯一能讓他慰藉的也就是看看漂亮小男生,然後他就發現,好像不止他一個人看安予灼?

安予灼整個人都散散慢慢的,多年的擺爛生活,讓昔日卷王養出一身嬌貴的皮肉,以及軟乎乎懶洋洋的氣質。

大部分時間,他不是趴著就是靠著,像只皮毛柔軟的名貴品種貓,又慵懶又傲嬌,有時候還會托腮看著窗外發呆。

安予灼看窗外的時候,陸餘便看著他。

陸餘的視線並不明顯,總是若有若無地用餘光關註他,有時候像在認真聽課,可當安予灼轉筆把筆給玩掉了,彎腰去撿的時候,他又會第一時間伸出手,掌心握住桌角,以免安予灼起來時磕到腦袋。

陸倚雲:“……”他知道那個姓陸的bking為什麽不肯跟他換座位了!

他絕壁喜歡安予灼!

於是,當天下午,陸倚雲紆尊降貴地跟同桌韓刺說了第一句話:“那個陸餘跟安予灼什麽關系?”

韓刺有點受寵若驚,實話實說:“他倆關系挺好,從高一起,就是同桌。”

陸倚雲“嘖”一聲,掏出一沓百元大鈔,塞給韓刺,闊氣地說:“請你喝奶茶。給我仔細講講,要知無不言。”

韓刺:“!!”

講道理,如果忽然有人用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臉,給他塞一張百元大鈔,韓刺肯定回敬一拳,再把錢揉成一團塞對方嘴裏,寒磣誰呢?可是,一沓就另當別論。

韓刺一五一十把陸餘和安予灼之間,從高一到現在的大大小小事情全搜腸刮肚地找出來,一一匯報。

A市,陸宅。

“夫人,您別擔心,只是去外地上學而已,少爺都快18歲了,能應付得了,何況還有司機和保姆跟著呢。”

蕭菀樺憂愁嘆息:“北城民風彪悍,我怕他吃虧,那種地方,我真是一輩子也不想再去,現在卻不得不把兒子送過去。”

“啪!”

陸正筠把報紙一合:“婦人之見!你就是太慣著他,才把兒子慣成現在這個樣子!學業不行,特長竟然也沒有能堅持下來的,到頭來一事無成,簡直像個廢物!要不是……”

說到這裏,他話頭停住,臉色難看地住了口。

蕭菀樺:“只要他健健康康,我就心滿意足了!”

陸正筠:“算了,不跟你說,公司還有事,我要出去。”

等陸正筠離開,保姆勸:“夫人,您別跟先生生氣,做父親的肯定也是為了孩子好。”

蕭菀樺:“哎,我知道,只是擔心他再出事。”

陸家雖然家大業大,可子孫也眾多,老爺子又不肯分家,總說“推恩令”的法子用不得,只有被他選出的下任家主能繼承絕大部分財產,其餘的孩子若是能得他青睞,也許還能分一杯羹,但要是老爺子不喜歡,最終頂多領著一年幾十萬美金的家族信托,餓不死罷了。

陸正筠巴巴地把兒子送到北城,就是打聽到老爺子最近可能有意願過去療養,老爺子這些年身子骨不如以往硬朗,前一陣子又中風,可能有了隱退的心思,那幾個最優秀的孫輩都爭著做項目表現,陸正筠就劍走偏鋒,把兒子送過去在陸劍昀面前刷刷存在感。

畢竟他老人家是最看重血脈親情的,也許陸倚雲得了青睞,能給家裏多掙一份產業。

蕭菀樺知道丈夫是為了兒子好,只是……

“夫人,我知道您擔心,自從少爺八歲那年出車禍,撞成腦震蕩之後,您就舍不得讓他動腦,也不讓他累著,更是寸步不離地把他帶在身邊,就是怕他再出危險。”

蕭菀樺擺擺手:“不用安慰我,你下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是,夫人。”

其實陸倚雲八歲那年發生的事,還不是她最大的心病,陸家還有很多秘辛不能對傭人講。比如,蕭菀樺內心深處最懼怕的隱憂,是十八年前,當時她和陸正筠新婚燕爾,不到一年就懷了兒子,那年也是陸家幾個兒子對公司在大中華區業務爭奪得最白熱化的時候,她還挺著大肚子,就聽說在佛羅裏達州開會的丈夫遭遇了槍擊,當天就被拉進ICU搶救,差點沒醒過來。

蕭家人怕蕭菀樺和肚子裏的孩子再出事,當機立斷護送她離開A市。如果當時陸正筠真的一命嗚呼,她又沒有孩子,那麽,股份一定會被陸老爺子收回,蕭家人盼著她母憑子貴,陸家那幾個虎視眈眈的繼承人,自然盼著她胎死腹中。

所以,他們才輕車簡從,找了個人煙稀少的小縣城產子。

好在蕭菀樺福大命大,成功生下兒子,母子平安,再後來,陸正筠也脫離危險,只是,他因為那次槍擊,損傷了腎臟,對生育功能有一定影響,自那以後,陸正筠再沒成功有過第二個孩子。

陸倚雲就是他們唯一的兒子,兩口子對他視若珍寶,吃穿用度全都挑最好的,但溺愛是把雙刃劍,陸倚雲被慣壞了,長到十八歲,文不成武不就,如果不是煊赫的家世做支撐,他這樣好吃懶做的紈絝,早晚會把自己給餓死。

一中高中部。

陸倚雲憑借藐視一切的態度和鈔能力,竟然大受追捧,很快和韓刺、竇骰之流混熟。但他最想認識的人,他始終都沒機會搭訕。

——那個陸餘總是陰魂不散地跟著安予灼!而且兇巴巴的,他還從沒見過那麽拽的優等生!……簡直像一條認了主的大型惡犬,陸倚雲嘗試接近幾次都沒成功,他有點怕陸餘,到現在也沒找到機會跟安予灼單獨說話。

又是一個周五。

由於英語老師臨時有事,這節課改為自習,因為李學蓮也不在,班級裏亂嗡嗡的,安予灼幹脆也把校服蒙到腦袋上,把自己和周遭的嘈雜隔離開。

啊,今天也把作業提前寫完了!

即便是高三,也不能24小時無休,勞逸結合才是長治久安之計。——小安總這樣想著,心安理得地把自己埋起來。

陸餘還以為他要睡覺,結果沒一會兒就聽到“哢擦哢擦”聲。

“……”陸餘掀開安予灼的校服,便與那雙烏溜溜的大眼睛對視。安予灼嘴巴裏還叼著一片薯片,他很緊張地頓了下,似乎以為是老師回來了,看清楚是陸餘後,安予灼便用舌頭一卷,將薯片卷進嘴裏,繼續哢擦哢擦。

還問:“哥哥,你要不?”

陸餘把校服重新蓋上:“……不要。”

同桌“哢擦哢擦”的聲音不斷,還挺有節奏,陸餘側耳聽著,心情也跟著愉悅,他很快寫完自己的作業,又把安予灼那份拿過來,一目十行地檢查,遇到錯題,便替他用鉛筆勾出來。

灼寶太懶,陸餘這樣幫他批閱作業,再把最近他容易出錯的知識點總結出來,能替安予灼節省不少時間。

陸餘很早就在規劃他們倆的未來,他是準備在安家的嶸勝集團工作,但在此之前,大學他也不想跟安予灼分開。

最好的辦法就是一起考同一所大學,以安予灼的成績,考個985不成問題,但如果跟他一起去清北,就要繼續努力。於是,試圖鹹魚躺平的小安總,經常被陸餘哥哥騙起來學習,偏偏陸餘的學習方法非常省時省力,安予灼躺著躺著,成績竟然還在飛速進步,這樣下去,考個比上輩子更好的大學也不是不可能。

陸餘悠然聽著同桌小倉鼠似的哢擦哢擦,邊批改作業,邊從桌洞裏拿出一包西梅。他戳戳灼小倉鼠的校服,對方便又把校服掀開個邊邊。

看到西梅之後,灼小倉鼠倏然伸出一只白皙的“爪子”,捕到西梅,便“唰”一下把它拖回洞。

陸餘被可愛暴擊,笑了半天。

又過一會兒,還有十分鐘下課時,董宇緹鬼鬼祟祟地貓著腰過來:“咦?灼寶睡啦?”

陸餘敏銳地註意到他手裏的粉色信封,對他比了個禁聲的手勢。

其實班級裏挺亂的,但董宇緹還是放低了音量,眉飛色舞地悄聲說:“十三班班花給灼寶的,陸哥幫轉達一下。”

陸餘沒接,挑眉說:“你還挺熱心。”

“哎呦!我知道你家不讓灼寶早戀,但這不是,哈哈哈,我追那女生的閨蜜麽,幫個忙,幫個忙!”董宇緹連連作揖,然後扔下情書就跑。

這時候,安予灼又掀開校服,探出腦袋問:“誰找我?”

陸餘用手按住那封情書:“沒誰。”

安予灼眨眨眼睛:“我看見了。”

陸餘:“……”

“哦。”陸餘幹脆當著他的面,直接把情書沒收。

安予灼:“……餵!”

陸餘正色:“你答應過我什麽?”

安予灼蔫噠噠:“……不早戀。不過,看一看總行的吧?”

“既然不早戀,還看它做什麽?”

“……那不是給我的嗎?看一下都不行嘛!”

眼看著少年要鬧脾氣,陸餘妥協:“我先幫你保管,周末回家把我給你留的作業寫完,並保證一定正確率,就給你看。”

安予灼差點想說“那不看了”,但轉念一想,即便他放棄看情書,陸餘也會用各種其他辦法騙他把卷子寫了。

安予灼便答應下來:“一言為定!”

陸餘:……呵。

就那麽想看情書嗎?

安予灼重新縮回校服裏裝倉鼠,陸餘修長的手指收攏,一點點把那封粉色信封揉皺。

不知不覺已經在新學校呆了兩個星期,陸倚雲百無聊賴,今天中午終於接到父親講正事的電話。

陸正筠告訴他:陸老爺子要來了。

“什麽?周六就到?”陸倚雲打起精神,“那是不是我周末去看過爺爺,就能回A市了?”

陸正筠默了默,咆哮:“你要多陪著爺爺!雖說老爺子這次來療養對外是保密的,但也保不齊走漏消息,還有別人追過來,你要利用好捷足先登的優勢!把他老人家哄高興了!”

“知道了……”

“總之,周末趕緊過去!”

“是……”

陸倚雲其實一點也不喜歡見陸老爺子,老爺子那雙銳利的鷹眼,總讓他覺得害怕,老爺子還喜歡說他憊懶、懦弱、不像陸家人……總之看不上他。

他不明白,父親為什麽總是把他往老爺子身邊推,明知道爺爺不喜歡他。

“雲哥,怎麽了?愁眉苦臉的。”

陸倚雲:“我爸非逼著我周末去看我爺爺,煩死了。”

韓刺說:“周末咱們不是說好去電玩城嗎?”

陸倚雲唉聲嘆氣:“不去了。”

韓刺急了,陸倚雲要是不去,誰付錢呢?他早就計劃好,周末要去玩個痛快!韓刺靈機一動,敲邊鼓:“要不然咱們先去電玩城,然後周末一起去陪你爺爺?老人家都喜歡熱鬧,看到你人緣這麽好,說不定他還很高興呢。”

陸倚雲:“……真的?”

韓刺又加碼:“當然,去電玩城可是集體活動,你還可以邀請安予灼,集體活動陸餘總不能攔著不讓去吧?”

陸倚雲:……對啊!!

但陸倚雲還是有點怵陸餘,最後帶著韓刺、竇骰等人給他壯膽,才在放學時攔下安予灼。

這夥人提前想好了一堆限制陸餘發揮的說辭,結果安予灼興致缺缺地說:“不去,我周末要學習。”

他還等著做完陸餘給布置的作業,好看那封情書呢!

倒不是想戀愛,只是這麽多年安予灼一直給陸餘送情書,還是頭一回自己收到,實在好奇。

韓刺想再勸,結果陸倚雲那廝直勾勾地盯著安予灼,好像智商掉線了似的,問:“那購物好不好?”

安予灼:“?”

陸餘瞇了瞇眼睛。

安予灼用“你是傻杯嗎”的疑惑眼神看了陸倚雲一眼,說:“有什麽區別嗎?不用了。”

陸倚雲:當然有區別!

“哎你別走,”陸倚雲不抱希望地說,“購物之後,一起去我爺爺的莊園,這個季節有很多果子都熟了——”

韓刺已經捂住眼睛:這草包少爺什麽情況?人家連電玩城都不去!怎麽可能去什麽莊園?哪個高中生願意去莊園采摘啊!又不是五六十歲的大爺大媽!

然而安予灼停住腳步,頗有興趣地問:“你爺爺的莊園?”

陸劍昀老先生已經來了?

那麽,陸餘豈不是很快就要被認回去了?

安予灼懷疑這是陸餘被陸家發現的契機,按捺住激動:“周六還是周日?”

韓刺等人:“???”

陸倚雲也沒料到能峰回路轉:“周日吧!我爺爺周六才到。”

安予灼甚至對他笑了笑:“周日見,我和陸餘一起。”

陸倚雲被這笑容晃得神魂顛倒:“周、周日見。”

等看著他們的背影遠去,韓刺忍不住問:“雲哥,真的改去購物?你要買什麽啊?”

陸倚雲心說:買什麽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讓這些鄉巴佬看看,什麽叫做經濟實力。他已經打探清楚安予灼和陸餘的底細。

陸餘只不過是個保姆的兒子,後來因故寄養在安予灼家裏。反正帶入一下,他可不會喜歡傭人的兒子,那可是兩個階級,能有什麽共同語言呢?

陸餘除了個子高、長得帥、會裝b、學習好……不,好像優點是挺多的。但他一定沒有自己有錢!

陸倚雲和陸家其他孩子一樣,從小在金錢的包圍、藝術的熏陶、商業思維的感染下長大,但他並不聰明,又因小時候出過事故而被母親溺愛,所以後兩者都沒什麽建樹,倒是把如何運用金錢給自己造勢,學了個十成十。

學本領有什麽用呢?他是陸家的孩子,錢多得一輩子都花不完,只要學會吃喝玩樂就行了!

別看他才18歲,卻早就開了葷,饒是母親看得嚴,他也曾繞開蕭菀樺的耳目,悄悄偷嘗過禁果,也算頗有經驗。

所以他第一眼看到安予灼,就知道他還是白紙一張,灼寶那麽漂亮,又是有錢人家嬌養出的少爺,應該很怕疼,很愛哭……陸倚雲瘋狂想嘗嘗他的味道。

他這周末就要抓緊機會先在安予灼面前展示他的“鈔能力”!陸倚雲有點糾結,周末花多少錢好呢?饒是家境好,他到底還是學生,零花錢也有上限,可安予灼本身也是個矜貴的小少爺……

罷了,陸倚雲轉念一想,安家再富有,能比得上陸家嗎?安小少爺怎麽說也是在滿是鄉巴佬的北城長大,見識能有多廣博?應該很好誘騙,用不著大出血!

這邊陸倚雲信心滿滿。

另一邊,繞過人來人往的校門,安予灼上了低調停在拐角處的卡宴。

陸餘開門見山地問:“為什麽答應陸倚雲?”

陸餘雖然愛吃飛醋,心思卻極敏銳,一眼察覺出不對勁。

可安予灼總不能說“我要帶你去認祖歸宗”,祭出從小用到大的裝傻大法:“采摘園多有意思!學習太枯燥啦,偶爾呼吸一下大自然的空氣不是挺好?”

陸餘:“……”

陸餘從安予灼嘴裏問不出有效信息,退而求其次:“那個姓陸的對你不懷好意,離他遠點。”

安予灼:“什麽?”

每周五是住校生回家的日子,晚自習會早一小時結束,現在夜幕剛剛降臨,城市璀璨的霓虹燈方才上線。

隨著車輛行駛,熒熒熠熠的燈彩被車窗分割成幾瓣,落在少年懵懂清亮的眸子裏,明明滅滅。

陸餘深吸一口氣,做出什麽重大決定似的,說:“有的男生會喜歡你,像男生喜歡女生那樣。”

安予灼呆呆地眨眨眼。

哈?陸倚雲喜歡他?陸倚雲是gay?

但安予灼忽略了,陸餘方才用的主語是“有的男生”,而不是“陸倚雲”。

陸餘看著在自己身邊一點點長大的小少年,覺得他已經快克制不住了,高三了,再過一年就是大學生,也可以試著讓他明白自己的心意了吧?

陸餘緊了緊手指,狀似鎮定地問:“你喜歡陸倚雲嗎?”

安予灼立即:“不不不!太惡心了!”且不說陸倚雲是人販子的兒子、他偷了陸餘的人生,就算單看這個人,安予灼也覺得他油膩。

小小年紀,比某些中年男子還油膩。遺傳真神奇,親生母親壞事做盡,兒子竟然也不討喜!

光影從陸餘修長有力的手指滑過,照出指節泛白的一瞬,手又重新沒入陰影中。

陸餘:“那如果換成其他人呢?如果是別的男生,你可以接受嗎?”

誒?話題已經延展到這種深度了嗎?

不過,這問題還真引出了安予灼的深思。

他好像還真沒對哪個女生動心過,可男生也沒有……思來想去,安予灼覺得,這鍋應該算在陸餘身上。

都怪他不讓自己早戀!

陸餘緊張地等了好一會兒,最終竟等到他家灼寶答非所問:“別忘了我的情書。”

陸餘一顆心猛然沈下去,半天才找回自己發澀的聲音:“你,喜歡她?”

安予灼莫名:“我都不知道她是誰呀!說不定是‘他’呢?”

“也對。”

陸餘像打開新思路似的,短促地笑了下。“周六寫完題,就給你看情書。”

“咦?”安予灼震驚於他的痛快。

陸餘捏捏他的臉頰:“灼寶累不累?”

安予灼最擅長就坡下驢:“好累啊!終於周五了!”

陸餘輕勾了下唇,“灼寶,你討厭我這樣捏你的臉嗎?”

“不討厭啊?從小到大不都是這樣的嘛。”

“嗯。”

“不討厭就好。”

安予灼覺得陸餘哥哥今天有點怪怪的,怪異的感覺似乎會傳染,不知怎麽,他覺得被陸餘掐過的臉頰有一點發燙。

是被掐紅了嗎?

車子裏安靜極了,安予灼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有一點窘迫,下意識地轉移話題:“哥哥,你炒的基金怎麽樣了?”

陸餘的長腿在寬敞的卡宴後座裏竟然也有一些局促,他今年已經長到一米八五,有了青年模樣,連聲音也低沈溫潤:“不錯。”

“從開始買到現在,已經賺了幾倍。”

安予灼震驚:“那麽多?!”

要知道,他憑借著重生的優勢,才能在股市裏大賺,陸餘可是什麽內幕消息都不知道的呀!

安予灼:“那……你有七位數存款了?”

陸餘笑而不答,揉了把灼寶軟軟的呆毛:“夠你隨便花。”

“正好周日不是要去購物嗎?交給你個任務,把哥哥的卡刷爆。”當著那個陸倚雲的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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